清晨的阳光透过纱窗洒在木地板上，我蹲下身时，总能看到一团毛茸茸的影子从沙发底下探出头。那是我的小狗团子，此刻正用湿润的黑豆眼盯着厨房方向，喉咙里发出"呜呜"的催促声。它已经三天没正儿八经地吃过饭了，这一点在它身上显得格外明显——原本蓬松的毛发像被雨水打湿的蒲公英，连最爱的肉骨头都只啃了三分之一。

团子第一次学会吃饭是在去年冬天。当时我蹲在餐桌旁，看着它用前爪扒拉瓷碗里的米粒，像只笨拙的企鹅。它总要把碗推到离自己最远的地方，然后叼着半块饼干在客厅来回转悠。有次我故意把狗粮藏在沙发垫下，它竟然用鼻子拱了半小时，最后累得趴在地上吐舌头。直到有天我端着装满狗粮的碗从它面前经过，它突然跳起来，用湿漉漉的鼻子顶住我的手，那双眼睛亮得像是装进了整个银河系。

真正让我头疼的，是它突然出现的挑食期。某个梅雨绵绵的午后，我端着拌着胡萝卜丁的狗粮走进厨房，发现它正蹲在餐桌边缘，用爪子扒拉着我的剩饭。它对着我摇头晃脑地转圈，每转一圈就用鼻尖碰碰我的手背。我这才惊觉，这个曾经对所有食物来者不拒的小家伙，最近三个月已经把狗粮碗推了整整二十多次。直到某天深夜，我听见它"呜呜"的呜咽声从阳台传来，发现它正对着空碗发出哀嚎，雨水顺着它尖尖的耳朵往下淌，在水泥地上砸出一个个小水坑。

转折发生在团子生病的那个春天。那天它突然蜷缩在纸箱里发抖，体温计显示39.8度。我抱着滚烫的小身体冲进宠物医院时，它突然用前爪环住我的脖子，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。医生说它得了急性肠胃炎，需要禁食24小时。我守着空荡荡的狗窝整夜未眠，凌晨三点打开冰箱，发现它竟用爪子扒开了冷藏门，叼走了半根没吃完的鸡胸肉。

康复后的团子变得格外粘人。它会在饭点准时蹲在餐桌旁，用尾巴扫我的脚踝；会把吃剩的骨头藏在沙发缝里，第二天再偷偷挖出来；甚至学会用鼻子顶开我装零食的抽屉。有次我加班到深夜，它竟把我的外卖盒叼到书房门口，盒盖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番茄酱。我摸着它圆滚滚的肚皮，突然想起三个月前那个雨夜，它蜷缩在纸箱里发抖的模样。

如今每当我打开狗粮罐头，团子都会像拆礼物般兴奋地转圈。它偶尔还是会偷吃我藏在沙发下的零食，被我发现时总会吐出舌头装无辜。上周带它去公园，有只流浪狗挑衅地冲它吠叫，团子立刻竖起耳朵，把叼在嘴里的肉干护在胸前，像只守护小窝的小狮子。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它突然用鼻子蹭了蹭我的裤腿，喉咙里发出欢快的"呜汪"声。

暮色渐浓时，我常坐在飘窗上给它读童话书。它总是把脑袋枕在我膝盖上，尾巴有节奏地拍打我的小腿。书页翻到《小王子》的最后一章时，它突然抬起头，用湿漉漉的鼻尖碰了碰我的手。这个习惯性动作让我想起去年冬天，那个在米粒堆里打滚的笨拙小家伙。原来有些爱意就像狗粮里的胡萝卜丁，平时看似不起眼，却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，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暖起来。

夜色渐深，团子终于等到了它的晚餐。瓷碗与木地板碰撞的清脆声响中，我看见它把最嫩的狗肉夹在爪间，先轻轻舔了舔我的手背。月光透过纱窗洒在它圆溜溜的眼睛上，那里面映着整个星空，也映着我给它准备的生日蛋糕——虽然它大概分不清蛋糕和狗粮的区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