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开头)晨雾未散时,屋檐下的冰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。我蹲在窗边看水珠顺着瓦楞滚落,忽然想起去年深秋贴在窗玻璃上的春联,朱红的"春"字被雨水洇成模糊的墨团。这样的时刻总让人恍惚,仿佛时光的胶片在此刻有了显影液,将蛰伏的生机层层晕染开来。
(自然苏醒)早春的苏醒带着笨拙的温柔。玉兰树在料峭中率先撑开皎白的花盏,花瓣边缘还凝着夜露,却已足够让晨跑的姑娘们驻足。河堤的迎春藤悄悄攀上石栏,嫩黄的花穗在风中轻颤,像无数只悬在空中的小喇叭。最奇妙的是泥土的呼吸,当第一缕春风掀开冻土,蛰虫细碎的吟唱便从地底涌出,仿佛整个春天都藏在每粒种子蜷缩的弧度里。
(人间烟火)市集的烟火气在清明前后最为浓郁。卖艾草青团的阿婆总在竹匾里铺着翡翠色的团子,蒸腾的热气裹着糯米香漫过石板路。茶馆的老板娘会提前一个月准备明前龙井,茶汤里浮动的叶片像极了江南水乡的倒影。最热闹当属村口的春耕市集,木犁与铁锹碰撞出清脆的声响,老农们用布满茧子的手抚摸着新育的秧苗,那些沾着晨露的稻穗,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。
(生命隐喻)在江南古镇,春天总与水有关。乌篷船头立着戴毡帽的老艄公,他摇橹的节奏与檐角铜铃相和,惊起一池锦鲤。穿蓝印花布的姑娘们提着竹篮走过石桥,篮里新摘的荠菜还带着田埂的清香。最动人的是暮色中的放河灯,成千上万盏莲花灯顺流而下,灯影里浮动着白天的喧嚣与暮色的温柔,仿佛整个江南都在纸灯笼的暖光里慢慢舒展。
(尾声)暮春的雨总带着缠绵的韵脚。雨丝斜斜地穿过新绿的梧桐叶,在青石板上敲出细密的鼓点。此时才惊觉,那些被春风唤醒的生命力早已渗透在城市的褶皱里——写字楼玻璃幕墙映着樱花雨,地铁站台飘来烤青团的香气,就连共享单车的车筐里,都插着不知谁放的野雏菊。当最后一片柳絮飘落时,春天便轻轻合上了它绵长的诗篇,而故事,永远在下一个春天的扉页里等待续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