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的晨光透过车窗洒在座椅上,我揉了揉眼睛,望着后视镜里逐渐远去的椰林公路。父亲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白,车载音响正播放着《请到天涯海角来》。这是暑假第一天,我们全家自驾前往三亚的起点。
抵达亚龙湾时,正午的阳光已经把沙滩晒得发烫。母亲用遮阳伞支起凉棚,父亲从后备箱取出冰镇椰青,我蹲在浅滩边观察寄居蟹。这些背着彩色壳的小生物正排着队搬运食物,阳光透过水波在它们半透明的螯足上折射出细碎金光。远处救生员旗子有节奏地飘扬,海浪把细沙卷成金色的弧线,像给沙滩镶了道会呼吸的边。
次日清晨五点,我们提前两小时赶往蜈支洲岛。当第一缕阳光刺破海平面时,整片海域突然泛起翡翠色的涟漪。船在浪尖颠簸,我紧攥栏杆却仍能看见海天相接处泛起的七彩光晕。浮潜时 encountered成群的热带鱼,它们银白的身体掠过面罩,仿佛跃动的星群。但正要触碰水母群时,潮水突然暴涨,救生员果断发出返航信号,父亲说我当时脸色比涨潮前的海水还要煞白。
在亚龙湾热带天堂森林公园玻璃栈道上,我悬在离地180米处,双腿发软。风把母亲的尖叫和父亲的鼓励声揉成模糊的背景音。当手掌触到透明栈道时,整片海棠湾的碧波在脚下铺展成翡翠绒毯,远处飞机划过云层,像把银色剪刀裁开棉花糖般的积雨云。
第七天傍晚,我们登上西岛观景台。暮色中的南海像打翻的蓝墨水,渔火在浪尖跳跃成流动的星河。卖椰壳手工艺的老伯教我编织渔网,他布满老茧的手指翻飞如蝶,"这网要经得起台风,人也要经得起人生风雨"。我低头看着自己歪歪扭扭的椰壳项链,突然明白旅行不仅是风景收集,更是生命经纬的编织。
返程那日暴雨突至,高速公路封闭。我们在服务区煮泡面时,遇见同样被困的摄影团队。大家分享着防水手机壳和充电宝,母亲用应急灯给新生儿拍满月照,父亲教小侄女用手机拍星空。雨幕中的车流蜿蜒成光的河流,倒映着每个人潮湿却明亮的眼睛。
高速公路重新畅通时,夕阳正把云层染成橘子果酱。后视镜里,三亚的轮廓渐渐模糊成水墨画中的淡影。但我知道,那些寄居蟹背壳里储存的潮汐记忆,玻璃栈道边缘残留的指纹,还有暴雨夜共享的泡面热气,早已在生命里长成不会褪色的年轮。